高山安可仰 徒此揖清芬
为李森同志贺“米寿”之记述
作者：石成泰 敬老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国人常把老人的八十八岁生日，称为“米寿”。今年恰逢我们敬重的李森同志，迎来了自己的“米寿”，早就有人提议，好好地为他庆祝一番。
今年六月，第六届亚洲世界语大会在蒙古共和国召开，国内有不少同志参加，途径内蒙古返程。林力源同志策划，于亚洲大会闭幕后的六月二十五号，在呼和浩特的铁路宾馆召开一次为森老祝贺“米寿”的座谈会。这一倡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于是一些同志，出于对森老由衷的敬意，年不分长幼，地不分南北，自发地从各地出发，来到了呼和浩特，会同从蒙古返回的同志，齐聚在森老身边，参加座谈会。
漫长的旅途
改革开放促进了社会发展，信息化服务给普通百姓带来了方便。现在可以异地提前十天预购火车票。我算了一下，我要乘坐的1814次列车，从哈尔滨出发，到达呼和浩特要走二十七个半小时，二十四日到达，就得二十三号启程，于是我就提前十天预购了车票。我准备在呼和浩特逗留两天，二十七号返回，又在十七号预购了返程车票。
列车经过长春和四平，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参加当地世界语活动多次到过的地方，在车上能见到的市面，已经大大地变样了，高楼耸立，街道上车水马龙，日渐繁华。
一觉醒来，车过通辽市，来到内蒙大草原。这里人烟稀少，但近年来经济发展了，地方财力殷实，基础建设搞得很好，看得见高速公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高原的气候干旱，已经看不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了，却见到的是工矿和风力发电厂。同车的旅客是来自黑龙江鸡西的一位，他在内蒙开采煤矿，向我介绍，这里的地下资源很丰厚，他的煤矿也是日进斗金。他所在的鄂尔多斯市，是国内近年GDP增长最高的地方，真为这里的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能得到提高而高兴。
车过集宁，就到了大青山下的土默罕，一马平川，到处是茂密的玉米地，一片深绿，今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年头。
车进呼和浩特了，首先看到的是正在修建的新火车站，现代化的设计，和新潮的建筑风格，说明这里正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个新车站建成后，呼和浩特的布局也将会有大的变化，市政机关也将迁到火车站附近的新区。
精心安排的接待
列车正点进入呼和浩特车站。森老事先给我的电子邮件说，有人接站。一出站就看见写有“Bonvenigu”字样的绿色标语牌挂在汽车上。走过去，见到是森老的二女儿李光同志。由于这个座谈会的策划人林力源、叶佩学等去蒙古参加亚洲世界语大会，不能提前到呼市安排会务，森老就动员了家人来接待。我们还没有到铁路宾馆，在汽车上就接到森老的电话，问我到了没有，真令我感动和不安——本来我们事先约定尽量不打扰森老的。
走进铁路宾馆大厅，就看到湖北的戚键、王贵英等，他们已经早到。和江苏的王彬通电话，他与王崇芳老师早一天就到了，住在四楼房间。他们告诉我，森老忙了一天，刚刚回去休息。我就登记住宿，与胡国柱同住一室。宾馆把与会的世界语者都安排在四楼，按照铁路员工出差的优惠标准收费，而且座谈的会场也在四楼会议室，真是精心的安排。
每次参加世界语者的会议，都会被接待同志的辛劳与热情所感动，这次更是如此。因为这次活动是大家自发的，没有LKK这样的组织，策划者也是报到当天从蒙古赶回来，于是森老家人就承担了接待和安排的重担。
晚餐在宾馆二楼餐厅就餐。这个晚餐也别具一格，与一般会议上的“相识晚会”同时进行。我见到了由包头赶来赴会的陈平和包头科协的郝主席，他们是我参加第四届东北地区世界语大会时认识的，感到亲切。当然与会者大多相识，但老朋友重聚，更是增加了一层喜庆的气氛。
别开生面的座谈会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会议开始。走进会场，就看到这里早已布置妥当。主席台上方是书写着“呼和浩特六月世界语联谊会”（Hohhot-a Amikec-akcela Kunveno en Junio 2010）绿色横幅，两侧悬挂一幅胡国柱作，当地书法家书写的对联，上联是：无责无权无利无名无钱无人，已是耄耋之年的退休老者，面对百千万难，以天下为己任，更显英雄壮志；下联是：有心有情有义有德有道有功，实乃中国世运之杰出表率，出书三十二卷，令中外同收益，真堪称盖世奇勋。全联共八十八个汉字，而其世界语文本也是八十八个音节（silaboj）：
Sen devo, potenco, kaj profito, sen nomo, mono kaj homo, la emerito spite al cent mil malfaciloj ankora, hiroisme laboras;
Kun verda koro, honesto, amo, kun virtaj vojo, merito, li tamen persiste eldonis tridek du librojn kiuj internacie valoras.
真是一语中的，画龙点睛；对仗巧妙，石破天惊。
室内一侧，摆放着森老主持出版的书籍和刊物。
前台还摆放着北京南由礼和镇江史雪芹赠送的花篮。殷红的鲜花折射出森老对世界语运动的赤子之心；碧翠的绿叶祝福着森老健康长寿。
九点整，祝贺森老米寿座谈会开始。座谈由林力源同志主持，他的“开场白”用“向中国世界语的良心——李森同志学习”为题，表达了大家的心声。
笔者作了题为“直挂云帆济沧海”的主题发言。其中提到“出于对李森同志的真诚敬意，国内一些世界语者，自发地组织了这次为森老举办的祝贺活动。活动的内容也别具一格。首先配合第六届亚洲世界语大会会后在内蒙草原旅游的安排，于六月二十五日，在呼和浩特市铁路宾馆召开“祝贺李森同志米寿座谈会”，八月末在丹东举办的第六届东北地区世界语大会的“中国铁路世协讨论会”上，继续以“李森现象”为题进行研讨，农历七月二十日（阳历八月二十九日）在森老家中祝贺森老的生日。这次祝贺活动，说明大家对森老的敬重，特别是对他在我国世界语运动中的贡献，给于充分的肯定。”笔者还说到：“今天我们由国内各地，自发地集聚到呼和浩特，来到森老的身边，召开这个看来不起眼的“祝贺李森同志米寿座谈会”，但我想它在我国世运史上会具有不平凡的意义。近来大家感叹，鲁迅先生当年称赞过的“超乎口是心非的利己主义者之上”的世界语者似乎越来越少见了，事实证明，这样的世界语者还在，森老就是一个典型！”
国柱以“此中有真意，米寿正堪言”为题发言，着重介绍了森老的世界语出版活动，他精心地制作了二十四幅幻灯片，图文并茂地展示了森老出版的书刊。他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李森老出版的每一本书籍的背后，都有一段曲折经历和动人的故事。远非顺境中的奢华品能够相比，而是展现着中国世界语者自强不息的精神，百折不挠的斗志，对祖国的拳拳之心，对世界语执着的热爱。我们今天，借李森老米寿之际，介绍这样一些事迹，除了肯定、称颂、表达敬意，更重要的是要学习他的优良品德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在中国世运中弘扬正气，在新时期为推进中国世运，做出更多贡献。”
王崇芳老师的发言，更是动人心弦，他说：“……这次聚会，在中国世界语运动史上，非同寻常。在我的心目中，它的重要性和价值不亚于历届的中国世界语大会，也不亚于中国召开的两次世界语大会。我认为，我们这次会议至少有如下三点不寻常的意义：1，我们这次聚会，不是由哪个组织安排的，更不是按行政命令召开的。我们都是自发来到这里的，是森老对世界语的奉献精神和高尚人格把我们聚集到这里来的……。2，我们这次聚会，是纯私人性质的，没有官方的参与，也不需要这样的参与。这是一次纯感情交流的聚会，也是老友之间的再一次重逢……。3，我们的这次聚会，也是一次世界语者‘良心’的激励和自省。李老对世界语的无私奉献，对世界语理想的执着追求，对世界语的专研精神，对世界语工作的一丝不苟，对世界语朋友的坦诚和帮助，所有在座的人，都有深切感受和体会，在这些方面，李老是我们所有人的典范……。”
北京世协的李威伦教授和叶念先研究员接下来发言，真情地表达他们对森老的敬意和学习森老精神的意愿。来自贵阳的老世界语者曹剑屏、广州的叶佩学、长春的刘明辉、厦门的余细妹、武汉戚键等相继发言，并没有什么溢美之词，而是出自内心的祝福和表达学习森老精神的决心。最后是森老的发言，他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我也真正地感受到尊老、敬老、爱老的良好风气。……首先让我给大家敬个礼，长途跋涉，不远千里，不顾疲劳，看望知己，真是情深意切，友情深重，我深感欣慰。大家来看我，怀着对世界语的热爱，对世界语的向往，我感到E友情深，心中无比愉快，无比亲切，无比兴奋。……我热爱世界语，我能有世界语者的良知，我知道她的存在和发展的重要作用。我爱世界语，一爱就是六十年！”森老的发言感动着大家，他在发言最后，向全国世界语者致意，向青年世界语者致意，他说：“你们是悉心专研世界语的战士，是世界语运动的中坚力量……”
下午，有部分同志去草原旅游。座谈会继续召开。内蒙世协的张建君发言，谈她在森老身边开展内蒙世协和铁路世协工作的体会，以及对森老人格魅力的敬仰，特别提到，森老一家对森老执着从事世运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受内蒙世协邢晓辉的感染，在媒体工作的她的妹妹邢晓红也来到会场，她发言，表示要更深刻地理解世界语运动的意义，并积极支持世界语工作。内蒙电台的一位记者，听了大家的发言，还当场赋了一首“藏头诗”，向森老祝贺。更感人的是包头科协的郝兰鹏主席，他因工作关系接触到世界语，结识了森老，深受感染，如今他退休了，要在今后用更多的时间参加世界语活动。真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呼和浩特回民中学的康丽老师和从乌海赶来的张建林都相继发言。叶佩学介绍了林力源组织这次活动的一些情况和花絮。
森老把他集中精力几个月编辑的三大卷，一千五百多页，十六开本的《我们在行动》（Ni Agadu en Esperantujo）一书赠送给大家，这部汇总我国新时期以来世界语运动文献的书凝聚了森老的心血和希望。由于自费印刷，成本很高，为此森老还召开过家庭会议，在家人的全力支持下此书得以出版，更使大家感动和珍视这部文集。
盛情难却的家宴
二十六日上午，按照预先的约定，没有离开呼市的与会者，到森老家中拜访，我们一行五人：王崇芳、胡国柱、林力源、王彬和我。我们在森老家中受到热情的接待。
我们参观了森老的书房，也就是他这三十年为世运忘我工作的工作室，那些期刊和书写中国世运另页历史的三十二本书的书稿，都是由这里送往印刷厂的。文件柜里被各种文件和打印稿挤得满满的，从网络上下载的国柱和崇芳帖子的打印稿，被分门别类地排放在醒目的地方。这一间室内书柜里，都是世界语书籍和工具书，可见世界语工作占了他日常生活的主要地位，而客厅里的书柜放满了各种文本的书籍，包括专业书和古今文学作品。
他的电脑也别有特色。年纪大了，遗忘在所难免，于是他就把一些文件摆放在“窗口”上，以致打开电脑后，“窗口”几乎被文件名占满了。而放在案头的崇芳编写的《汉语世界语大辞典》，已经被他翻得破乱了，书皮也没有了，可见他的勤奋，真令我感到汗颜。就此机会，崇芳教给森老如何使用“电子版”的《汉语世界语大辞典》，以便减少翻阅厚重的词典之苦，森老学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掌握了。
森老本着“知识无私有”的原则，慷慨地赠送我们他的藏书。让大家把他出版的书籍配全，如《王崇芳网文集》一、二、三、四卷等。他还把世界语版的《水浒》、《三国演义》、《西游记》分赠给我们。我感到这份赠品弥足珍贵，心头沉甸甸地感动不已。
中午说是用家宴款待我们，但森老的小女儿李红还是做了精心的安排，请我们到一个度假村开设的高档餐厅“西贝海鲜馆”去吃饭，主食是内蒙特色的莜麦面食。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家宴”，森老全家除不在市内的大女儿外，都出席了，儿子也特地赶来。席间其乐融融，充分显示了“和谐”的气氛。林力源首先代表大家举杯祝贺森老夫妇的“米寿”，祝老人健康长寿。我则举杯表示，感谢森老一家人对世界语运动的支持——森老奉献的背后，是全家人的支持！
大家一致表示，今后还要为森老祝寿，“及于米，期于茶”！力源立刻表态，两年后是广东世界语协会成立三十周年大庆，届时请森老出席，为森老办九十大寿！大家的欢笑声和掌声说明提议被一致通过。
千里迢迢谒昭君
下午，受森老的委托，他的二女儿陪同我们去拜谒“昭君墓”。
提起“昭君出塞”和亲的故事，国人大都耳熟能详。遥想一千七百年前，昭君为了民族和好，自愿请行出嫁匈奴的呼韩邪单于，来到大漠。她那希望各民族之间相互理解和友好相处的愿望，贯穿古今，也感动着今天的人们。
历史上，匈奴这一民族，在中华大地的北方，活跃了数百年，参与了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的创造，但留下的历史记载很少，特别是，自公元贰佰九十年左右（东汉时代），北匈奴西迁进入欧洲之后，几乎消失了踪迹，留下历史之谜。而昭君也仅仅在这里给我们留下了一座“青冢”。
如今在“青冢”所在地，修建了“昭君博物院”，向游人展示历史遗迹。昭君墓也得到精心的保护。广州美院潘鹤教授等人雕塑的呼韩邪单于和昭君并马驰驱的铜像，耸立在墓前，那形象真是栩栩如生，给人无限的遐想。“青冢”周围摆放着一圈石碑，上面雕刻着诗人名宦的题诗，留给我印象很深的是邓拓的一首词。可惜年久失修，又没有适当的保护措施，很多字已经看不清了。
一九六三年，一位在社会上流浪的小青年苏阿芒曾来这里拜谒，留下了一首用世界语创作的诗Ĉe Verda Tombo，他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发起思古之幽情：Oh, Ĝaŭgjun, povra belulino rara,/ kiom vi suferis en senfina dolor’!/ Revidi la ĉielon de l’ Partuj’ kara,/ nur vane sopiris via juna kor’!
我在墓园的书摊上，买到了我久寻不得的林幹教授撰写的《匈奴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一书，真是喜出望外。
当晚，内蒙世协现任理事长肖克同志，百忙之中来看望大家，并在呼和浩特市一家“中华老字号”的“麦香村”饭店宴请我们，从草原旅游归来的同志也参加了，席间有“世界语酒会”的正副会长和秘书长在座，少不了祝酒欢歌。恰巧邻座一桌是内蒙的文艺工作者，他们频频举杯，放声歌唱，引得叶念先研究员也兴趣盎然，于是两桌人交流起来，老叶兴致勃勃地唱起了昆曲。
聊不尽的长夜
每次世界语者的聚会，都少不了友情的交流。大家互通心曲，聊不尽的话题，陪伴大家度过一个个漫漫的长夜。
这次更不例外。我和国柱同住一室，谈的大多是我们都感兴趣的世界语文化，当然也少不了对先驱者的亲切的回忆。提到陈原同志晚年的写作成果，感到现在国内很难找到他的anstataŭanto，不仅唏嘘。我们也怀念起早逝的苏阿芒，今年是他去世二十周年，我在整理阿芒的朋友英国的布尔顿博士为他编写的《年谱》。
台湾有一位青年学者要为世界语者尤宽仁老师写传记，为了收集资料，同我交换过电子邮件。这次正好崇芳兄在场，当年他同尤老师在哈尔滨世界语小组一起参加活动，而崇芳夫人范老师同尤老师的夫人在一所学校工作过。我就请崇芳回忆一下当年的情景。可惜的是，往事如烟，我们也都是年过古稀的老头子了，很难确切地描述那些如烟的往事，但还是寻找到一些查找的线索。
王彬博士这次赠送给我们他的新著《法华经注释》（中华书局出版），话题也不免就谈到他的治学方向，和他要用世界语弘扬中华文化的远大志向，祝愿他在今后的治学中，取得更大成就。
我们也谈到内蒙世协的未来。森老致力于培养接班人，现在肖克已经接过他手中的绿星旗帜，呼和浩特和包头等地的世界语运动都搞得风风火火，使我们感到极大欣慰。
依依惜别的深情
时光飞逝。森老为了我们能多欢聚一些时候，特地为崇芳和王彬预订了二十七日的返程票。他还把国柱原来预订的二十六日离开呼市的车票退掉，换成二十七日返程的票，这在车票紧张的夏季，是很麻烦的，但森老还是做到了，我们由衷地感谢森老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安排。
二十七日上午，我们陆续离开呼和浩特，湖北同志是在九点离开。森老早早就来到宾馆，用汽车把我们分别送到火车站——虽然宾馆离车站很近。
我同崇芳、王彬中午退房，森老一定要送我们到车站。通往候车大厅的几步路，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我们敬重的森老一定还在身后，只好怀着依依惜别的深情走进大厅，心里感到过分打扰森老清静的愧疚。
再见了，呼和浩特，你这青色的（verda）古城！
再见了，森老! 二○一二年，我们还会祝贺您的九十大寿，在南国羊城！
编辑：新颖 |
